随想

这是一个没有标题的随想。我提笔不知道写什么，但我有一种沉思和表达的渴望。

我今天已经 24 岁。昨晚的生日过得很好，但是此刻我脑海里不断响起一首歌词：

They're singing, "Happy Birthday"
You just wanna lay down and cry
Not just another birthday,
It's 30/90 – Why
can't you stay 29, Hell,
you still feel like you're 22
Turn thirty 1990
Bang! You're dead, what can you do?

我刚才想了一会儿，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生日提醒我所剩无几的东西。突然想到它叫做「青春」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，怎么忘记了这个词？

为青春的逝去感物伤怀是太俗气的事情。可是，青春不就意味着无忧无虑、意气风发、随心放纵、花前月下、桀骜不驯吗？不就意味着友情和欢呼吗？不就意味着恰到好处的愚蠢和全身心沉浸于愚蠢中的无上快乐吗？好像在我恍过神来之前，这些时光就逝去了，而我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我这么挥霍无度。

我改变得太快了，回头望，过去的我走在了太多的歧路上。没有人指引我，我没有憧憬的人、想要模仿的人。踽踽独行仿佛像一种宿命。所谓宿命，就是在你过完了人生的这个阶段才发现的事。当你发现的时候，you'll have already been programmed to be this way. 审视、思考、试错、尝新，这是我的 programme，我已无力改变。那种被簇拥着的愉悦的无知，那种沉浸在建构中的幸福，将永远在河的彼岸。

青春有太多遗憾，有太多事情我本可以做得更好。离开校园之后我是否可以弥补？我不知道。或许当你达成的所谓的「弥补」才发现，你只是建立了新的东西，而非修复了旧日的时光。回忆里的旧照片已经永远定格了，改变它是一种注定失败的执念。毫无疑问当下我也在生产着遗憾，并注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因为此刻的无能而自责。但是我能做什么呢？我什么都做不了。

我所拥有的只有未来，我能改变的也只有未来。「可能性」是我如此习惯的思考方式，但与此同时它或许是一场巨大的骗局。未来真的如旷野一般么？目光所及之处，我都可以去体验、去实现么？我突然有一种感觉，我们只是列车里的人。生活的列车带我到何方，这是无法预期的事情。但是我们将永远隔着列车的窗玻璃看世界。同样的生活在不同人的眼里会有不同的感受；相反，对同一个人来说，生活不同的可能性，会被他以同样的方式感知。

他已经注定了要以这样的视角看世界。照进他心里的阳光，无论生活在哪一片旷野，都是同一个颜色，难以改变。

至少值得庆幸的是，我想明白这一点还不算晚。The way we live is the way we perceive. 或许至少，我可以真诚一点，坦诚不矫饰地面对自己的内心；不再压抑自己的感受。不再写一些故作高深的文字来掩饰自己的无知。平淡、平和。生活本就是平静无味的，表达也应该如此。这样，窗玻璃或许就会更加澄澈一点。少一些忧郁的蓝色，少一些偏见与傲慢带来的斑点。

或许活得自私和活得无私并不矛盾。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并不影响热情地面对他人。多一点忍耐是好事，因为太多遗憾来源于生硬急促而冲动的拒绝，而不是经年累月的压抑。尝试去维持友情，去找到基于趣缘的群体，投入其中，并且实实在在地做出一些成果。学会拥抱孤独，因为时间是世上唯一绝对公平的东西，沉思的价值，即使时过境迁，依然磐石一般压在舱底让船行稳致远。阅读也是。多投资在这些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东西上，哪怕你当下的欲望指针强烈地指向别处——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讲，活在世上就是为了顺从自己的欲望。

实现欲望的最佳途径就是忘记欲望。因为我们永远处在永恒的追逐中，当欲望被满足，我们感到索然无味，开始欲望其他。说到底，我们一直在追逐的，是「追逐」本身。We do not travel in order to arrive; we arrive in order to travel. 这样的游戏是没有尽头的；如果你想不清楚，就去读书、学习技能、运动健身，以及一切绝不会欺骗你的事情。